猫言喵语有爱的蒲扇

杜牧写过一首“秋夕”,中有“银烛秋光冷画屏,轻罗小扇扑流萤”的诗句。

在夜晚飞东飞西的点点萤火虫,只能用小小的团扇去捕捉戏弄,否则要是用蒲扇的话,估计一下子就能将虫子扑得腿断胳膊折的,只好将其发光的肚腹用指头碾碎,涂抹在上眼皮上,黑暗里一眨一眨的,扮演一番刚从太上老君炼丹炉里蹦出来的孙猴子罢。

蒲扇是用蒲葵的叶子镟成的。沂水本地不产蒲扇,但有不少扇子被统称为蒲扇,比如说用麦秸莛子、用席篾子编的,都叫蒲扇。用纸、绢布做的折扇,携带方便、用起来高雅上档次,但冲击不了蒲扇的地位。

在南方蒲葵十分常见,广东江门市新会区的葵艺,还是国家级非遗。那里产的蒲扇工艺之精良、历史之悠久,有兴趣的可上网搜索。在《晋书·谢安传》中记载一位同乡人离职还乡,到谢安家去摆放,“安问其归资,答曰‘有蒲葵扇五万’”,凭卖了五万把蒲扇就能凑足路费回老家,所费靡简与否,不得而知,但足以印证那个时候当官的经商搞第二职业是个不争的事实。

我只关心流入到沂水的这种仅仅是修剪成圆形、边上絎上细布衬的普通蒲扇。这才是老年人们的最爱。从前谁家家里没这么一两把蒲扇的呢?

“南风不用蒲葵扇,纱帽闲眠对水鸥”,那是在王舍人新建的竹楼里才有的清凉。沂水人家的普通院落,三合院、四合院地围成一个小天井,本来就逼仄;再加之毗邻邻居房墙屋院的围持,几乎都可以到了密不透风的地步。

夏天吃下午饭,屋檐底下的蚊子嗡嗡叫着。土打的天井扫的光剩了一层细沙,饭桌子搬出来摆到屋门口的台阶下,玉米糊涂、咸菜棒子、大水葱、炒豆角、烀茄子、洋柿子煎鸡蛋就算奢侈,能熥上几根鱼子的那就是大户人家了。

你吃饭的时候,那个蚊子就见缝插针下来采皮喝血。大蒲扇就派上用场了。抓起来忽扇忽扇桌子底、腿旮旯、身前背后桌面上,抡着胳膊转一圈。正吃得闷热、咬的刺挠、心烦意乱时,一阵扇子送来的风,让人浑身打个冷战、耸个激灵,浑身通泰中诞生出对父母家人无由地感激、莫名的幸福啊。

因为小的时候是在姥姥门上度过的。所以对姥姥家的蒲扇印象最深。姥爷穿着水青色的褂子,斜拉着怀,吃完饭就抽他的大烟袋,铜锅子里的星星火火明明灭灭,他用闲着的手挥舞着蒲扇,不大的蒲扇就像一个大树头,我们都在它的庇护下在上面做窝呢。

吃了饭,夹着铺屉子上大门口外面的小街上,碾跟前、立庄槐树下,在早就扫光光的地上铺开,躺上去,接着听早就开篇了的什么“挡”“羊毛口袋”“水兽”“红毛绿指甲、眼里血水乱滴答”的妖魔鬼怪的故事。尽管是吓得尖角也还捂着耳朵听。那老人们的蒲扇疼爱地从脚扑到头、从头扑到脚,枕着月亮、数着星光,就在这一忽儿大一忽儿小的人造风中美美地睡到夜半呢。

在一个集市的地摊上,几把蒲扇灰头土脸的衬头在一堆杂货里。甚至都长了霉菌黑斑呢。一位大姐对它十分感兴趣,可是五元两把不是她最终的心理价位。或许是家里早就有电风扇、甚至空调都说不定呢。随便摆出来的蒲扇只不过是激起了内心对曾经岁月的感念罢了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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